“民女想要入户。”
小翠说的这个入户,指的不是普通人的户籍,而是妖怪的户籍。
在大夏朝,妖鬼并不少见,否则也不会专门成立一个镇妖司衙门,来处理妖鬼事务。
对于吃人的坏妖恶鬼,镇妖司的守夜人,自然是要以雷霆手段,将它们镇压、斩杀!
可是对于那些没有害过人的妖鬼,镇妖司的处置态度,就要温柔许多。
对没有害过人的游魂野鬼,是行超度之法。
不是马和尚那种物理超度。
而是请来和尚、道士,为鬼物诵经,超度他们去往阴司。
又或者是帮助鬼物完成它们的未了心愿,让它们没有了羁留在人间的羁绊,自然就会去往地府。
而妖怪,只要肯遵纪守法,接受当地镇妖司、寻妖铺的监督,便可入户籍,成为大夏朝的百姓。
甚至还可以读书修心,又或者是加入镇妖司,成为守夜人。
就像是州镇妖司里的岑碧青,以及秦少游麾下的秋容和庆忌等等。
秦少游这次出来巡逻各乡镇,除了要查看各地的妖鬼案情,也是要完善妖籍档案。
他每到一处,就会把妖籍上面有记录的妖怪叫出来见个面,勉励几句,让他们继续遵纪守法、为善一方,不要乱来。
只是秦少游没有想到,小翠到了蔡家好几年,居然都没有入妖籍?
难怪他在绵远县镇妖司的妖籍档案里面,没有看到小翠的资料。
原本他还以为,是之前的黑莲教的妖人闹事,将记录有小翠档案的妖籍给破坏了。
没想到,她竟是根本没入。
这就让秦少游很是诧异了:“你之前为什么没有入户?蔡桂忠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对。”
小翠赶忙道:“不怪蔡郎,民女是一直想要入户的,可是灵杰镇寻妖铺的守夜人却一直卡着,不给我办理。他们先是让我交钱,在好不容易凑够钱交了后,却又另外找了许多理由,就是拖着不给办理。”
乡镇一级的守夜人部门,称为寻妖铺,比当地的治安巡防铺要稍微高半级,能调动巡防铺里的兵丁。
秦少游本来就对灵杰镇的守夜人很不满,听了小翠的诉苦,脸色更是黑沉了下来。
他知道,灵杰镇这里的守夜人,不给妖怪入户,原因不外乎是两点:
一是从妖怪的身上榨取好处;
二是拿这些没有入户的妖怪,来要挟灵杰镇的老百姓,逼迫他们给‘剿妖鬼’的钱。
说来说去,还是在养寇自重、敲诈勒索的那一套!
别处的守夜人,巴不得多些妖怪入籍,因为这也算是政绩。
但在灵杰镇这里,守夜人却根本不想给妖怪入户,甚至巴不得能‘逼反’妖怪,如此才能赚到银子。
朱秀才这等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同样是一下子就猜出了原委。
他脸色阴沉的跟个夜叉一样,骂骂咧咧:“这帮混蛋,简直是要钱不要命,也不怕有命捞没命花?”
同时他又有些好奇:“你好歹也算是守夜人的家属,蔡桂忠那小子,就没有帮你找灵杰镇的守夜人讲明情况,帮你入户?”
小翠叹了口气道:“蔡郎有找过灵杰镇的守夜人帮忙,但因为他当时尚在别处任职,又只是个力士,所以这里的守夜人根本没有搭理他,说一切要按照规矩办,等蔡郎走了,他们立马找到我,说是入户的费用翻倍……”
秦少游通过【明目】,看出了小翠在提到灵杰镇的守夜人时,表情中带着一丝愤恨,不禁眉头一挑,问道:“灵杰镇这里的守夜人,恐怕不止是找你要钱那么简单吧?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索求?”
小翠没吭声,显得有些迟疑。
朱秀才见状,便道:“弟妹你别担心,那帮混蛋还想要什么?只管说,我们帮你做主!”
秦少游也说:“不瞒你说,我们这次到灵杰镇,已经听了不少此地守夜人的斑斑劣迹,正打算要收拾他们呢。你遭遇的事情,说不定又是他们的一桩罪证!”
小翠是聪明人,虽然秦少游没有自表身份,但她早就猜出了个大概。
所以在听了秦少游的话后,她便不再犹豫,讲道:
“那帮混蛋,除了敲诈我钱财外,还想要让我委身于他们。
最开始,他们甚至还想要把我捉去为奴,在知道了蔡郎守夜人的身份,才没有对我用强。
但是也没有放过我。
他们转而威胁我,说我不陪他们睡,就把我是妖怪的秘密告诉给镇上所有人,让我在镇上难以容身,也没法再做蔡家的媳妇。
同时又拿入户的事情卡我,说我想要入妖籍,就必须得让他们满意了才行。
弄得我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常来镇上,只能偶尔过来,帮蔡郎看望、照顾一下娘亲。
直到几个月前,蔡郎调入雒城镇妖司,灵杰镇这里的守夜人方才有所收敛,没有再明着威逼我,可还是拿入户的事情卡我,并言语暗示,想要逼我就范……”
听到这里,不仅秦少游怒容满面,所有的守夜人全都恼了。
蔡桂忠可是镇妖司的人,小翠虽然还未过门,却也算是守夜人的家属。
作为守夜人,自然很清楚,他们能找到一个媳妇儿多不容易。
同时也明白,当守夜人的媳妇儿,是一件多苦、多累的事。
灵杰镇的这帮守夜人,不给家属开绿灯就算了,居然还吃拿卡要到了家属的头上?
甚至还要让家属陪睡,要给同僚头上戴绿帽?!
这已经不是过分了,而是癞蛤蟆跳油锅——找死!
当即就有几个与蔡桂忠交情好的守夜人,扶着刀出列,拱手请命:“大人,让我们去把灵杰镇的这群硕鼠全部抓起来吧!”
他们不愿意称呼此地的同僚为守夜人。
因为那帮混蛋,根本配不上做守夜人!
那就是一群硕鼠!
一群败坏守夜人名誉,残害百姓的硕鼠!
妖鬼与他们相比,都要可爱的多!
秦少游也不打算再等了。
正待下令,他忽然眉头一挑,猛地转身扭头看向屋外,发出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暴喝:“何人在不怀好意的窥探?”
“啊——”
一声惨叫,从人群中传出。
一个人痛苦的捂着双耳,缕缕血液从他耳朵里面流出。
他转身欲跑,可根本跑不掉。
一道道无形的血气,早已是从秦少游的身上呼啸而出,以雷霆之势绑住了这个人,瞬间将他拽进屋内,重重的扔在了蔡桂忠的棺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