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薛青山持香而立。
在将秦少游讲的故事,向九天荡魔祖师像做了转述后,他把香高举过额头,恭敬的拜了三下。
“敢问祖师爷,一切是否如秦少游所言?还请您降下训示。”
言罢,薛青山将香插进香炉,旋即退后数步,抬头看着九天荡魔祖师像,等待回复。
九天荡魔祖师像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复,也没有看向他,而是俯视着秦少游。
它不是在惊讶秦少游真的拿它当了挡箭牌,而是在惊讶秦少游编的这个故事。
我夸你有天赋?还特地在半夜给你托梦,传授你菜谱?啊呸,你的脸呢?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也就是这个世界没有《西游记》这部书,不然九天荡魔祖师像和薛青山一听脑后敲三下,就该知道是菩提祖师点化孙悟空的段子。
薛青山等了半晌,没有等到九天荡魔祖师像的答复,不禁有些怀疑和担心,回头看了秦少游一眼。
“不着急,再等等。”秦少游说。
于是薛青山继续仰望着九天荡魔祖师像。
秦少游则趁此机会,向着九天荡魔祖师像使眼色,示意它赶紧按照约定行事,不要另生事端,并偷偷朝着供桌上面的精须酥努了努嘴。
看在妖鬼灵肴的面子上,九天荡魔祖师像没有计较秦少游的不要脸。
没见它有什么举动,香炉里面升起的青烟,就在它的身前翻腾涌动,化作了一个‘是’字。
在妖鬼灵肴的面前,九天荡魔祖师像最终还是妥协,选择了背锅。
很快青烟散去,九天荡魔祖师像也将眼珠子挪向一旁,不再看秦少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撒了谎心虚的缘故,九天荡魔祖师像没好意思收下这次的香火。
秦少游看的啧啧称奇:原来九天荡魔祖师像还能这样与人交流沟通?那为什么它从来都没有对我用过这一招,总是让我自行揣摩它的想法?
薛青山则是长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说:“看来真是九天荡魔祖师像教你的食谱。奇怪,它以前虽然有挑人传授一些功法、招式,但教做菜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
秦少游笑了笑,他正是听说了九天荡魔祖师像会挑人传授功法,才想着找它背锅。
毕竟它连功法都传授过,教几个菜谱,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了吧?
同时秦少游说:“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了吧?”
“相信了。”
薛青山紧接着又解释:“我之前不是怀疑你撒谎,而是怕你被妖邪欺骗。你也看到了,无论是沈彬的画中鬼,还是阮香香的白骨琵琶,都是很擅长骗人的。虽然它们是以色诱人,但不能排除会有妖鬼以别的东西骗人,毕竟妖鬼邪祟都是擅长发掘、利用人心欲望的。”
秦少游知道薛青山是在提醒自己,点头正色道:“放心吧姐夫,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与谨慎。”
“那我就放心了。”
薛青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叮嘱了几句,就让秦少游跟着他返回厅堂,要把拷问到的情报告诉他。
“阮香香那边交待了一些事,你作为案件的经办人之一,有必要知道。”
秦少游自然是点头应好。
他也想知道阮香香的真实来历,尤其是她从哪里学到的邪术,以及她那只白骨琵琶是怎么成的精。
离开的时候,薛青山余光瞥见了供桌上面放着的精须酥,他不由的停下了脚步,指着问秦少游:“这是你供的?”
“是。”秦少游点了点头:“我琢磨,祖师像教我菜谱,肯定是它想吃了,所以在做出来后,就给它供了一份。”
薛青山颔首,又问:“什么时候供上的?”
“昨天晚上它教了我菜谱,我就试着把精须酥做出来了几份,当即便给它供上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算时间……也就是说,这份精须酥已经供了有六个多时辰了?那可以吃了。”
薛青山说着就从供桌上面拿起了精须酥,将它掰开,一半往自己的嘴里塞,一半递给了秦少游。
他在吃过一次精须酥,尝到了的味道与效果后,便爱上了这道妖鬼灵肴,并且知道数量不多,所以打起了祖师爷供品的主意。
“别吃……”
秦少游想要阻止,可惜晚了一步,薛青山已经把精须酥放进了口中。
“为什么……”
薛青山想问‘为什么不让吃’,话才说了一半,脸色便骤然大变,旋即一阵‘呸呸呸’,将吃到嘴里的精须酥全部吐了出去。
有经验的秦少游,立刻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可以漱口。
薛青山喝了一大口水,在嘴里咕噜噜的漱了一遍后吐出,喘着粗气道:“你给祖师爷上供的是精须酥吗?怎么是这个味道?太难吃了!”
秦少游忍着笑说:“我上供的当然是精须酥,至于味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很简单,说明祖师爷他老人家已经享用过了,于是这精须酥就从灵肴变成了糟粕,味道自然会变差。”
薛青山皱眉道:“我们以前也没少给祖师爷上供品,都没变成这样啊。”
秦少游把手一摊:“你们以前上的供品,又不是祖师爷爱吃的。”
薛青山侧头看了一眼供桌上面摆着的供品。
除了时令瓜果外,就是一些妖兽的血肉脏腑,大部分还是生的,只有几块妖兽肉勉强用清水煮过,没放盐和佐料不说,还不知道煮熟了没有。
这样的供品,谁看了都不会有胃口,只是以前九天荡魔祖师像从来没有提过异议,他们也就没做改良,图个省事,也方便在供完后,拿去厨房,进行后续料理。
现在看来,九天荡魔祖师像会托梦传授秦少游菜谱,说不定就是被这些‘原滋原味’的供品给搞烦了……
想到这里,薛青山便对秦少游说:“你以后辛苦点,负责投喂……咳咳,负责给祖师爷上供品。用到的食材、佐料等等,从镇妖司的库房里面支取。如果是库房里面没有的,就按照行价,给你报销。”
可以从镇妖司的库房支取食材和佐料?
秦少游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下子,许多妖鬼灵肴的制作,就不用担心会缺少食材了。
紧接着他斜眼看向薛青山,虽然没出声,但目光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你刚才说的是投喂吧?你把九天荡魔祖师像当什么了?
薛青山心虚的回头,看了身后的九天荡魔祖师像一眼,目光躲闪: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两人一路眼神交锋,出了大堂,回到了薛青山办公的厅堂。
示意秦少游坐下后,薛青山讲述起了从阮香香那里拷问来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