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方叹道:“令师对本教的武功很清楚,魔教杀手若出,对方极难有幸者。”
“那贵教的武功不就是天下无敌了吗?何以百余年来,魔教数度入侵中原,却没有一次成功呢?”
端木方道:“魔教杀手是无敌的,固然能杀死对方,自己也得不免死。”
“原来只是同归于尽而已,那可不算什么!”
“可是我们能将一个绝世高手除掉。”
“那你们也将牺牲一个绝世高手。”
“我们训练一个绝世高手很容易,三五年内就大致可以了,而你们却要四十年左右,才能磨出一个来。”
洪九郎笑笑道:“宫主这话未免太浅薄,洪某今年不到三十岁,却自信可以与你这位受魔教数十年薰陶的绝世高手一搏。”
“门主天资过人,自非一般可语。”
“那么我告诉宫主一句话,八大门派最近几年锐意求进,每一家都收了一批资质极佳的年轻人,他们的资质不逊于洪某,武功造诣也有超过洪某者。这批年轻人将是他们抗拒魔教入侵的主力,魔教要培养多少的绝世高手才能应付呢?宫主计算过没有?”
武当长老静虚道长变色道:“洪门主,这是我们的秘密,你怎可泄漏出来呢?”
洪九郎淡然道:“不错!这是各大门派视为极度之秘密,你们并没有告诉我,何以我就知道了呢?”
静虚不禁语塞发呆,洪九郎一叹道:“我并没有刻意去刺探各位的秘密,消息是从魔教的人那边传来的,可见这事情早已不是秘密了。现在的问题是魔教的杀手究竟是怎能对我们产生威胁,洪某是拿性命去求证这一件的事情。”
这番话说得静虚低下了头,各大门派的人,也多半不出声,他们私中培育门人的事,的确没有通知天狐门。
虽然他们请天狐老人出任艰巨,却没有给予全部的支持,每一家都保持了最尖锐的实力来作自保之用。
第三十六章
洪九郎出来创设了天狐门,集合了天府八狐,声势浩荡,而且给予魔教极大的打击,他们才勉为其难的拨出一部份人来供他指挥。
但是,等到天狐门对他们的行事也干扰时,连那些人也撤回了。
洪九郎终于走到端木方的面前,抽出了剑,微一躬身道:“请宫主手下容情。”
端木方叹道:“洪门主,你多原谅,我的招式若出了手,就不可能容情的,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
洪九郎一笑道:“说说而已,兵主凶险,非死即伤,有时往往为对人容情而害了自己,那可太不上算了。”
“门主要用剑赐教,天狐门中最擅长的不是刀吗?”
“天狐门中没有特别擅长的兵刃,单看各人的习惯而已,家师喜欢用刀,我比较喜欢用剑。”
端木方道:“本人也用剑候教。”
从人送上一柄金光灿然的巨剑,五尺多长,剑叶宽约半尺,是战场上冲锋的巨剑,剑柄很长,是双手握住挥动的。
端木方身躯伟岸,居然用单手执着,拄剑于地,威武若天神,凛然道:“这是本教镇宫神器,九子魔母神剑,此剑一发,九天十地,诸天神魔俱将慑伏。”
洪九郎笑笑道:“幸好我只是个凡人,剑上的神奇力量,对我没有什么镇慑作用。”
端木方道:“洪门主,我不是吓唬你,这剑上有很多的异征,我可以先告诉你……”
谁知洪九郎居然一笑道:“不必了,我宁愿凭我自己临时的感觉与判断来应付,如果我听了你的预告,心中难免会养成定见而踏入陷阱。”
端木方怒道:“你是说我会说假话来骗你。”
“这倒不会。你说的一定是真话,不过真话对我不一定有利,你们剑上的异征,是根据人的习性而设的,比如你告诉我剑上会喷火,因此金剑上喷火时,我一定会设法趋避,当我趋避时,你的飞剑恰好对死我一切的退路。”
端木方一怔道:“你知道我们魔剑之秘,剑中确实有此两种真效……”
“我不知道,但魔火和飞剑都是你们魔教的九大绝艺之一,你的剑名九子魔母神剑,想必是将九大绝艺都包含在内了,所以我宁可信任我临时的判断。”
端木方面现钦色道:“难怪本教在中原一直受制于你,洪门主,你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敌手。”
洪九郎伸手刺出一剑,直取中宫,这一剑以招式而言,平淡无奇,但是他的速率奇快,剑发刃至,端木方连忙挥剑拨去,那知却上了一个当。
照洪九郎出手的姿势而看,这一剑招势虽急,却不可能具有多少劲力,轻轻由侧面一拨就可以格开了。
端木方就是这样打算,而且还做了下一招反击的准备,哪知道他的长剑触在洪九郎剑身时,就感到一股巨大的震撼力量,把他的剑爆开了,剑尖仍是极快地刺了进来。
端木方只有努力地吸气敛腹,而且还把身躯移偏半尺,才避开了这一刺,但剑锋仍在他的腰侧划了一道口子。
端木方也运气护体了,但是那剑锋却不是他的护体真气所能抗拒的。
那一道口子划得不深,但已有鲜血渗了出来。
这只是一个反应与判断上的疏忽,不是很严重的失误,也不能算是失败,只有皮肤上的一点轻伤而己。
可是魔教的人却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端木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白,用手沾了腰上的血,抹在自己的剑上。
他的夫人西圣夫人脸色比他更白,混身颤抖着,虽然她努力着,但她美丽的大眼睛中已溢满了泪水。
端木方举剑向天,沉声的道:“九天十地,诸天神魔为证,弟子定以魔血洗刷神剑之耻,宣誓之。”
发完誓之后,他才凝重的道:“洪门主,刚才我已经发下了本教最重的魔神血誓。”
洪九郎道:“一招之失而已,谁也不会以为宫主落败了,些许皮肉之伤,宫主看得太重了。”
端木方却凝重地道:“在本教规律中,却不是这样的,神剑出鞘,一定要见血而回,但不是自己的血,而是对方的血,神剑的神圣是不容冒渎的,但我使用神剑,第一招就落了个败绩,使神剑蒙羞,这是最不恕的大错。”
“那我倒是很抱歉了,使你犯下这个错。”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错,我既然请出了神剑,就是把你看成了一个很强劲的对手,可是我又疏忽大意,轻估了你的功力,被你刺中一剑,神剑精招未出就被击败,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所以我立下了魔神血誓。”
“那大概是要用我的血来洗刷神魔之耻了。”
“是的!不止是你的血,还要你的血肉,你的头颅,跟到一起放进魔火中去重新锻化。”
“这么说,我今天必须一死才能此事终结了。”
端木方点头道:“不错!不过你并不寂寞,至少会赔上我的一条命,我必须捧着你的头颅,跟你一起锻化。”
“你我今日必死无疑?”
“是的!很抱歉把你拖进个圈子里来,本来我只想斩你一臂就够了,现在却必须要你的性命了。”
洪九郎道:“要我的性命也许不难,但在杀死我之后,用我的脑袋去练剑,恐怕就不容易了,我的师门,我的同来朋友都不会答应的,我们对死者的遗体很尊重,迢迢千里,也要全尸送回归葬……”
端木方道:“凡是本教门下,每一个人都将会全力来达成此一任务。”
洪九郎毫不在乎地笑道:“假如他们也无法达成此一目的呢?”
端木方神色戚然地道:“那就是本教最悲惨的时候了,九天十地,诸大神魔都将在魔界中永远地哭泣,本教弟子将放弃一切的成就,停止一切的活动。”
洪九郎道:“这倒是一个最好的击溃魔教的方法。”
端木方厉声道:“魔教是永远不会被击溃的,中教弟子上上下下虽然停止一切以往的活动,他们却并不闲着,每一个人都为每一个新的目的奋斗着,这个目的就是洗刷魔神之剑的耻辱,重振魔教的光荣。”
“不计一切的牺牲?”
“不计一切的牺牲,不惜任何的代价。”
“也不择任何的手段?”
“是的!不择任何的手段。”
“看来我的脑袋是保不住了,我一个人是无法与那么多的魔教弟子为敌的。”
“是的!侮辱了魔神之剑的人,必将受到那种报复。”
洪九郎一叹道:“我没有想到有那么严重的后果的,可是我也不甘心被你割去脑袋,少不得只有为保护我的脑袋面战了。”
端木方长吸了一口气,举剑横砍了过来,招式凌厉无匹,而且放弃了一切的防御,一心只想把对方砍成两截。
洪九郎可以用十种反击的方法,但是却没有办法能够阻止那一砍的,他可以从十几个地方刺中对方的要害,但也只能造成同归于尽而已,对方是存心要他的命了。
所以他只有躲开,因为他还不想拼命。
好在天狐门的灵狐身法是十分巧妙,再加上迷踪复杂的步伐,使他每次都能以些微之差,避开那些攻击。
他也不单是躲避而已,不是能展开攻击的,不时地刺出一剑,五十个回合过去,端木方的身上又添了十几处剑痕,血迹斑斑,使他成了个血人。
但是他的狠勇依然,丝毫没有停滞之氛
魔教的人,全都神色凝重而冷漠地看着,他们关心的已不是端木方的死活,因为端木方已经死了。
他们目前关心的是端木方什么时候能完成雪耻的任务,把对方砍倒下来而已,看他们的神情,似乎也不怀疑这件事,似乎相信端木方一定能成功。
一百招过去了,端木方又被刺中了几剑,但他的攻势却更形凌厉,招式的变化更快、更烈、更凶。
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看了端木方的狠劲儿,每个人都替洪九郎担忧着,不知道他还能支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