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隔十天就去一趟,采摘一部份回来,吃完了再去,每天服一株,就不会感到饥饿,很少再吃别的东西了,可不是当饭吃了?”
洪九郎笑道:“那四个小鬼在这儿,一个个根骨凝固,也是雪参之功了?”
天狐老人道:“不!我没给她们服过,她们年纪轻,根本用不到这些,不过我用雪参的汁液熬成浆后,制炼了一些药丸,倒是具有十分的灵效,特别是用来治疗内伤,更有功效,比什么大还丹还要好得多。”
洪九郎道:“那倒是大有用处,此去西行荡魔,必有一场恶斗,受伤也在所难免,有这些灵药就好得多了。”
天狐老人叹道:“我只炼了十丸,倒不是我小气,一起拿出来都没关系,但是有个条件,不许告诉人家是什么东西炼的,也不能说出雪狐谷的名称。”
“为什么呢?灵药本为济世之用。”
“是的,我也不想独占,雪狐谷中的雪参为数也有不少,一面采摘,一面生长,不虔匮乏,但消息若传出去,大家一窝蜂的拥了来,立刻就断了根,就再也找不到这种的灵药了。
这种东西说可以延年益寿倒行,却不能永保一个人不死,我个人年岁已老,就是有了它,也不可能再活上百年的,我是为了后人着想。”
洪九郎连忙道:“师父的用心我们都很明白。”
“我希望你们能真正地明白,天狐们天狐之道的要求却是由自我出发,平实而近人,在我看来,远比那些空谈圣贤心胸的伪君子实际多了。”
乐天湘道:“师父,我认为天讯之道比圣贤之道更深刻透彻,我们不计毁誉,行心之所安,比那些囿于仁义的名门正派做得更多、更踏实。”
天狐老人哈哈大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要把那片雪参控制在手保管,由我们来控制炼药救人,可以一直救下去,若是一公开,大家都来采断了根,变成谁都没有了,这种用心若不往深处想,谁都会认为我们自私,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成了。”
岳天玲道:“就算自私一点,也是问心无愧,灵物无主,唯有德者居之;我们若能保有,便是私德无亏,否则天必不容。”
天狐老人一笑道:“大丫头,你怎么也修天道了?”
“我不信那一套,却也不否认这一套,我以为天狐之道的精义,也就是天道即狐道。”
天狐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天道即狐道,天心即狐心,天意即狐意,天人即狐人,大丫头,你这一句话把我天狐之道说得最清楚,看样子我这天狐之祖,该让给你来干了,因为你已得天狐三昧。”
在欢乐中,他们住了一天,然后天狐老人就跟着他们走了。
说跟着他们走而不说领着他们走,是因为天狐门主是洪九郎,而且是中原各大门派公雄的召集人,地位崇高,不容更易,他这个做师父的也只有听候驱策了。
四个人出山之后,找到了马匹,又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廓尔喀。
这个化外的小帮是佛教的虔诚信仰者,庙宇很多,而且与西藏的喇嘛渊源极深。
洪九郎要早点来到是有道理的,他既为一行之帅,至少应该知已知彼,才能够决定行止。
目前他对灵鹫峰的东灵宫一无所知,甚至于连路都不熟,贸然率众前去,似乎是太冒险了。
他虽然在天山生长,但是跟喇嘛教人也颇有交情,在加德满都,他找到了喇嘛寺中的一位哈图大喇嘛。
他献上了哈达--一种黄色丝巾,喇嘛教人用以对僧侣表示敬意的礼品和一雪狐皮裘,再加上另一位大喇嘛的介绍信函。
哈图很高兴地接见了他,问起了东灵魔宫的情形。
哈图知道得不多,知道在灵鹫峰中有些很神秘的宗派,远离人世,除了定时派人下山购买日用品,从不与人来往。
灵鹫峰下五十里内,被他们列为禁地,禁人前去。
这虽然有点霸道,可是他们很富有,廓尔喀的皇族和贵族们都得到他们的厚赠馈礼,以官方的势力包庇他们,而且灵鹫峰高插云表,本与外界隔绝,所以也没人前去打扰了。
当然,也因为他们太富有,引起一些宵小之徒的眼红,曾经有一伙强人想去打劫的,去了将近三十人,都是穷凶恶极,武功高强之徒,但全部被悬尸山下,作为警诫,大家才知道那个神秘的宗派中,武功更为惊人。
当然,他们也有人出入的,那都是远方来的人,男女都有,每年都有十几二十个人,上山之后,居住一两年不等又下山去了。
这些人多半是汉人,可是身份也很神秘,他们来来去去,也不跟外人接触。
哈图也是在洪九郎的口中,才知道这个神秘的宗派,原来是魔教的司命之祖,表示十分惊诧。
但是他也表示了为难之处道:“本教虽非佛门正宗,却也在佛祖慈悲之下,与魔教本应是对立的。”
洪九郎道:“这倒不然,魔教的司令大神阿修罗尊者,也是诸佛之一,在贵教同样受到香火的,只是这些魔教弟子一直想肆虐中原,才引起大家的敌视。贵教未蒙其害,跟他们也没有冲突,这是魔教与中原武林之事,贵教没有加入的必要的。”
哈图吁了口气道:“藏边布达拉宫颇有高手,加入了或许还能尽上一份力,老衲主持这儿的教务,仅是一处分支,人才稀少,实在也帮不上忙,不过老衲可以为各位尽一点力,到时遣一个向导为各位带路。”
“那就太好了,有这样的一个人吗?”
“有的,他是本教弟子,在此地经商,魔宫中每年出来购买日用品的,全是由他经手,他不但认得路,也到过魔宫前院。”
“他若能领路自是再好不过,只是今后……”
“群侠西来荡魔,自是决定性的一战,不管各位是否能成功,灵鹫峰上不会再有魔宫了,所以这对本教倒是没什么关系。”
洪九郎道:“活佛,我们荡魔成功,自然没有魔宫了,我们若是失手,怎么也没有魔宫呢?”
哈图笑道:“魔宫隐身在此,就是为取其隐秘而己,各位既已探出它的所在,他们还会留下去吗?”
这个喇嘛领袖一方,思虑纯熟,设想的事倒是十分有理。
洪九郎等人只是第一批,若是此战不能成功,各大门派一定会聚结更多的人力前来,多少年来,魔教这司命中心一直不敢公开,就是知道仇家太多,他们当然不会等在此地挨打的。
所以他笑笑道:“大喇嘛说得是,在下过虑了,到时在下再来求教。”
哈图道:“布达拉宫活佛大喇嘛是老衲恩师,他的九龄寿期将届,老衲一两天就将往西藏朝师,门主再来时,老衲恐怕不在了,不过老衲会叫那个弟子到门主所居的客栈中去报到的,他叫达洪,是世居此地的土著。”
洪九郎心中暗暗骂他是老奸巨猾,活佛大喇嘛的佛诞已过,这分明是推托之词。
不过想想也难怪,他不愿意牵扯进这场是非中,躲开了也是人情之常,他肯派个弟子担任向导,可见他内心中,对荡魔之举还是支持的。
于是说了一些客气感谢的话,就告辞了出来,在客栈中等候将近一个时辰,八大门派的好手们也次第赶到了。
他们见到了天狐老人亲至,都感到十分欣慰,因为有几个人是他的旧识,千里远来,要听一个小伙子的支遣,心中多少有点不痛快,天狐老人也在,他们的气就平多了。
在预定前五天;人都已到齐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极西天候寒冷,灵鹫峰有半年在雪冻之中,怕误了行期,每个人都赶早了一步。
喇嘛教派的向导达洪也来报到了,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精壮干练,武功也极有底子。
他带着伙计,为魔宫送货有十几年了,每年他都亲自押送上山,所以他上山的次数也不少。
幸亏有了他的指点,大家才知道如何出入,因为骑了马匹,还要走三天的山路,才能到达峰下。
然后以人力登越小径,又有一天的山路,雪地登山,要带很多器具和粮食,若是没人预先提示,大家很可能被困在半路就又要回头了。
若多跑冤枉路没关系,但露了形迹,山上有了准备,必将增加很多困难。
峨嵋、少林、武当三家都派了两位首席长老前来,一位出家,一位俗家,技艺都在顶上之选。
其余九华、云台、五台、华山、昆仑各派,都是掌门人及一名好手参加,足见大家对这一次荡魔之行的重视。
天狐老人也颇觉意外地道:“小子,你真行,我老头子虽然受到几个老友相托主其事,那也不过是几个人的私下委托而已,却没有想到你能得到这么多的支持,凭心而言,我老头子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岳天玲笑道:“老爷子当然不行了,因为您只是一个人,而且跟各大门派只有私交,老九却拥有一个门户,完全跟他们谈公事。”
天狐老人道:“那有什么差别呢?我虽是以私交接受邀请,办的也是公事。”
“很大的不同,私交论事,免不了受交情的约束,很多事情不好意思做,但是以门户的力量,公开来办事,就可以免除私情,小九主掌门户,就是不跟他们建立交情,对魔教的人固然不放松,对各大门派中一些不公平的措施,也同样伸上一手。”
“那不是得罪了他们吗?”
“是的,几乎每一家都得罪了,可是我们却取得了许多不在门户的武林人士支持,他们使久受各大门派的压制,心中十分不平,天狐门也替他们出头,这股力量就压倒了一切门派,他们不敢不努力支持,否则……”
“否则怎么样?难道天狐门会对付他们?”
“天狐门不去对付他们,但是却主持公道,只要站住了脚,在道理上不亏,天狐门就会对他们提出要求,非要他们接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