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张安世的智慧之光
董仲舒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也是一个著名的教育家,这两点云琅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会有办法到这个地步。
这个时代想要出名,就必须有拿得出手的学问,而拿得出手的学问还需要有大量的拥护者。
拥护者的地位越高效果就越是明显,因此,董仲舒才会心痛的将自己的儒家学问比作一个绝世美人。
原本,董仲舒是看不上刘彻这个人的,只是因为刘彻是皇帝,这才勉为其难的将学说贡献了出来。
名望,董仲舒是不缺的,大汉国的高层人士已经在公孙弘与胡毋生的潜移默化之下,逐渐接受了公羊学说,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迅速占领一般的读书人的心灵阵地。
如果依靠他去讲学,累死也教授不出来几个弟子,如果,依靠云氏最先进的印刷技术,将他的学问记录在书本上,然后再广而告之,这对公羊学说的散布太有利了。
儒家的大聚会,一般也就是读书人的大聚会了。
不用想就知道,到时候来长安的读书人会非常的多。
在这个时代,人的求知欲是呈爆炸状态的,只要听说有名师在聚会,那些在学问上有疑问的读书人即便千里也会背上干粮来聆听名师的讲道,然后再心满意足的回去。
还有一些人自认为自己的学问已经学成了,来长安见名师的机会就更加重要了。
如果能够侥幸在这样的聚会上展露了才华,万一被名师推荐给皇帝……一个鲤鱼跳龙门的事件就会成为现实。
董仲舒如何能够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自从听到云琅的承诺之后,他宁愿云琅在他的著作上添加广告,也要促成《春秋繁露》这本书的刊印,一张嘴,就是三千册。
“三千册,印书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这三千册书有三千人可以送吗?”
云琅抱着厚厚的一沓手稿,有些拿不准。
董仲舒听云琅说了一个送字,心情就变得很好,左臂被宋乔打了石膏,移动不便,大力的挥动右手道:“不会少于五千人!”
云琅笑了,朝董仲舒拱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刊印五千册,某家以为,十天时间足够了。
只是这本书上同样会套上有云氏钱庄奉赠的字样,还请先生见谅。”
“这是自然!”董仲舒表现出了难得的大度。
张安世并没有像云琅说的那样立刻去找富贵城的子钱家们告诉云氏钱庄这个惊天的决定。
而是回到书房开始研究,在云氏钱庄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之下,该如何尽量的将利益最大化。
损失掉的经济利益,自然要有补偿,张安世以为,不论是子钱家韩泽,还是子钱家熊如虎,亦或是别的子钱家,在云氏已经拿出大量云钱的时候,他们就该开放通道,让他们属下的钱庄,全部变成一个通用的钱庄点。
通过这些点连成一条条的线,最终编制出一张硕大无朋的金钱网络。
这一年的子钱大战,已经让云氏从固守的两成利降低到了一成二分。
而别的子钱家,为了跟云氏争夺客人,也不得不讲利息下降到了一成二。
如今,一成二的利息已经成了天下人的共识!
子钱也从暴利时代进入了微利时代。
这就是张安世这段时间做的主要工作,很明显,他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
直到天亮,张安世才算是换算清楚了得失利弊,清晨的时候,疲惫不堪的张安世,将厚厚的计划书放在云琅桌面上。
“你预备让子钱家上缴一部分金银?”
“是的,云钱的发行历来是按照我们手里的金银多少来发行的,如果这些子钱家想要云钱,给他们多少云钱,他们就该缴纳多少金银为质押。”
“他们可能不愿意!”
“我没有说把这些金银拿回来,而是准备在富贵城再修建一座金库,专门来存放这些金银,这座金库由所有子钱家共有。”
云琅抬头看了张安世一眼,觉得能想出储备银行办法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也就是说,你准备彻底跟这些子钱家和解?”
张安世打了一个哈欠道:“必须和解,我们打了一年,两成的利息打成了一成二,一成二的利息其实是不合理的,弟子计算过商家的利润,以为一成六的利息应该是一个合理的范畴。
利息太低,子钱家就没有多余的钱来放贷,利息太高,又会损伤商人扩大商业规模的意愿,因此,弟子以为此事还需商量,如果先生能够拨冗亲自给所有子钱家授课,讲清楚子钱与商贾之间的关系,弟子说服他们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您看看后面,弟子还准备借用他们这些人的钱庄网点,准备将异地兑存的业务继续扩大,这中间应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千头万绪的,没有可用的人手。”
云琅点点头道:“可以,也该到了给子钱家正名的时候了,毕竟,现在的子钱家,对商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安世忽然大笑道:“自从东郭咸阳,郭仅这些大商贾被桑弘羊整治过后,现在有商贾开始觊觎国朝的官位。
他们无视东郭咸阳,郭仅的悲惨遭遇,只是觉得商贾应该为官,才能改变他们悲惨的命运。
这些年他们扶持了很多贫家子进入官场,只可惜,这些贫家子一旦为官之后,就会迅速抛弃商贾,向勋贵们靠拢,即便是这样,商贾们依旧乐此不疲。”
云琅看着张安世笑道:“云氏不会成为商贾的代言人,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不过呢,云氏可以成为商贾进入官场的一道阶梯。“
张安世眼睛一亮连忙道:“先生是说真正的商贾子弟吗?”
云琅笑道:“必须是上位之后可以真正站在商贾立场上说话的人。”
“我云氏每年三个推荐名额可以动用吗?”
“自然可以,如果需要,我还能去要去病的多余名额。”
张安世愉快的找了一个锦榻躺下来,对云琅道:“且容学生休憩片刻。”
或许是心中的疑惑有了答案,张安世脑袋才沾到枕头上就睡了过去。
张安世的文稿不过一万余言,云琅看过之后,也不得惊叹至极,就云琅来看,此刻的张安世就任是大司农麾下的度支官绰绰有余。
云琅不过是点拨了两句,张安世就能结合自己管理钱庄的工作经验,迅速的拿出这样一份心思缜密,结构合理的文本,殊为难得。
这样的东西已经有了后世银行体系的一点影子,他甚至考虑到了监察体系,这在大汉朝这个商业仅仅还只是萌芽状态的时代里,堪称目光长远。
一份文书,云琅细细品读了一个多时辰,睡醒了的张安世饱餐一顿之后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云琅不得不叹服张安世干事情的劲头。
“红笔处,是我做出的一些修改,没有根本上的错误,我修改的都是细枝末节,这样的东西能经得起推敲,你去找韩泽他们的时候,莫要过于倨傲,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共同拟定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张安世接过文书,细心地揣进怀里,朝云琅施礼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宋乔从里间出来,翘首看了一下远去的张安世问云琅:“夫君,安世比之小光如何?”
云琅淡淡的道:“小光是天生的政客,安世是天生的实干家,两者不可放在一起比较。”
“那么,那个总是赖在我们家书房里的金日磾比之小光,跟安世又如何呢?”
“金日磾可惜了,他自幼生活的环境以及身边的人限制了他将来可以达到的高度。”
“妾身很吃惊您没有说他的匈奴人身份。”
“如同去病所言,匈奴人注定要灭亡,灭亡之后,金日磾的匈奴人身份不但不会成为他上进的阻碍,反而会成为他的优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