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云中谁寄锦书来
“贵人如今虽然不是皇后了,却拥有比皇后还要自由的权力,而皇后最重要的一个职责就是——母仪天下!
天下人以陛下为父,所以风调雨顺,生杀予夺之权在陛下,皇后当为天下之母,自然要和风细雨,哺育天下臣民。
民间常有严父慈母之说,因此,贵人的行事风格就不可暴虐,陛下为了准备与匈奴的大战,必然就会显得严苛一些。
这个时候贵人就该表现出极大的仁慈,极大的耐心,让天下人知晓陛下之所以严苛,是为了保护所有人不为匈奴所伤害。
如今,我大汉医者奇缺,在乡野之地,百姓一旦染疾,或者求助于巫祝,或者托庇于神明,这两者虽有安慰之功效,却无治病之奇能。
如果贵人有心,将医药两道遍布天下,救治百姓于水火之中,则贵人当为我大汉之母……
一个妻子,需要贤良淑德,需要美艳的容貌,而一个母亲,就完全不需要这些,即便是满面皱纹,貌如无盐那又如何?”
阿娇陷入了长久的思索……
云琅见状,悄然退出,大长秋也跟着走了出来。
“如何施行?”
“财力不足,全是空谈!”
“长门宫中多年的私蓄不算少!”
“放诸天下,依旧是杯水车薪!”
“嘶——需要如此之多的财货支持?”
“仅仅是初期,就需要在长安三辅修建医馆,药铺不下千家,而这些医馆,药铺绝不能以盈利为目的,也就是说,医馆里面的医者,药铺的运营都需要长门宫财物支持,而且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年二十年,乃至千秋万世……
做了这么多,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百姓染疾之后,不至于哀嚎于床榻,路死于沟壑。”
“此为千秋功业!”
“非常人行非常事,阿娇本非非常人,行此非常事正当其时,不管能做到什么地步,阿娇都将成为千古妇人之典范。
何为高贵,不是身披紫罗,万人朝拜,人人畏惧就能成为高贵之人的,而是要让百姓敬仰,人人爱戴,哪怕是身着麻衣,吃粗粝的食物,也能让百姓从心底里喊一声贵人,方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大长秋长吸了一口气道:“那就先从富贵镇开始吧,而后是阳陵邑,再后来是霸陵,长安,浠水……”
云琅指指主楼道:“阿娇贵人还没有答应呢。”
大长秋笑道:“会答应的,她已经在想自己成为万民之母之后的场面了。”
云琅笑道:“如此,甚好……注意啊,一项德政往往会在施行的时候会变成害民之政,如何监督,如何施行,我会立一个章法的,回头就送过来。”
“钱,依旧很重要……你的意思是不问陛下要钱?”
“问陛下要钱?你觉得可行么?”
“不可行!”
“那就自力更生吧,至少贵人以后想要举办元旦时那样奢华的聚会是不可能了,如果非要举办,那么,收益一定要比花费大很多才好。”
“阿娇这些年尽给别人办事了,却没有拿到钱,以后要改改……”
云琅笑着告辞,大长秋则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目送云琅离开,他觉得,云琅这一次出的主意,非常的好。
云琅回家之后,心情也很好,毕竟,能让大汉的百姓有病之后有一个看病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虽然大汉的医者很不靠谱,医药也非常的值得怀疑,然而,毕竟还是有一些真正的医者,真正的医药,只要慢慢的摸索,慢慢的发现,总会找到最好的医疗之术的。
大汉时代正是汉民族从散漫走向一统的时代,也是版图逐渐固定的时代。
云琅觉得自己既然已经站在源头上,就有必要慢慢的将所有好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安插进去,看看能不能一直流传下去。
反正汉人喜欢从历史中寻找答案,他就准备给大汉的历史里塞进去更多有益的东西,让后世人多一个选择。
回到家里的时候,宋乔做了雕胡饭,这东西非常的难得,雕胡菜(茭白)本来就难得,雕胡饭在长安更是难得一见。
高粱米一样的东西吃到嘴里却有难得清香气,配上秋日里晒的野菜,柔津津的很有嚼头。
云琅吃的香甜,云音,霍光就不一样了,他们对雕胡饭的反应不是很好,即便是宋乔给他们的饭碗里浇上肉糜,他们一样不喜欢。
云音扭过身子就去找乳娘吃奶,霍光没有奶水喝,只好羡慕的瞅着吃的滋滋作响的云音,不断流口水。
“大女不能再吃奶水了,她已经长得很大了,再吃奶水也吃不饱。”
“不用管她,饿了名自然会吃饭的,小光,吃饭!”
云琅吼了一嗓子,霍光打了一个激灵之后,就赶紧低头吃饭。
“夫君今日心情很好啊。”
宋乔吃了一口饭随意的问了一句。
“与你有关!”
“跟妾身有关?”
“是的,跟你,还有药婆婆,苏稚有关,今天说动了长门宫在天下大肆的修建医馆,药铺,将这些医馆,药铺当做一种福利来做,从今后,大汉的土地上,很快就会有不要钱的医馆,药铺来帮助百姓了。”
“咦?有这样的好事情?”
云琅推开饭碗叹息一声道:“没法子,不管是苏稚,还是你,亦或是药婆婆,你们都习惯给人治病,哪一个能站到前面去收钱?
以你们三个人的性子,百姓如果没有钱你们难道就不给人家治病了么?”
“那自然是不成的,赚钱是小事,治病才是大事情。”
云琅摊摊手大笑道:“就知道你们会这样想,所以啊,我就干脆给阿娇出了一个好主意,钱跟药材由长门宫出,你们只要负责治病救人就好。”
宋乔笑眯眯的点头道:“我夫君真是体贴,妾身算是没有嫁错人,这张锦书您就收好了,妾身就当没看见。”
宋乔说着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张锦书递给了云琅。
“这是什么?谁的锦书?”
“看过之后就知道了,一个怨妇写的……可怜啊,花心思写的锦书,不敢拿出来,只敢放在礼物盒子里。”
云琅打开锦书,看了一眼无奈的道:“人家就是写给你看的,不是写给我的。”
“写给妾身看的?啧啧,您瞧瞧,这首短歌,写的情真意切,哀婉绝伦,妾身可没有这样好文采的情人。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你也真是心狠,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美人儿也舍得放弃。”
云琅吃饱了,还是端起了饭碗继续吃,准备用饭堵住嘴,这样就不用说话了。
宋乔笑道:“这就不说话了?看来啊,你跟人家欢好的时候就存心不良。”
云琅的饭碗被宋乔夺走了,云琅只好苦笑道:“当时谁都没有存着天长日久的念头,就是,时间,地点,环境非常适合,于是就有了大女。”
宋乔瞅了一眼竖起耳朵听闲话的霍光,没好气的在霍光圆脑袋上拍一下道:“快点吃饭,今天的字还没有写完呢。”
霍光见师母的脸色不好看,赶紧低下头猛吃,就差把脑袋塞碗里了。
“总之,就是一笔糊涂账是不是?”
云琅笑道:“我们可以糊涂,大女却糊涂不得,也不敢糊涂,一旦糊涂了,这孩子的出身就麻烦了。”
宋乔傲然抬头道:“有什么好糊涂的,大女是我的长女,以后有人问起,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