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富贵逼人?
刘彻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他当初能因为汗血马就派贰师将军两次远征大宛国,最后以极其强硬的手段的获得了心头好。
汗血马终于出现在大汉国的皇家园林里,而大宛国几乎被灭国,同样的远征的大汉将士也损失惨重。
这样的损失不是因为战争收到的损失,而是因为漫长的一万多里长路。
现在,刘彻因为不喜欢大象,或者是不喜欢赵胡这个人,就想着灭掉南越国。
云琅尽量的用少年人的心思去考究刘彻,他不愿意用成人的心思去思量刘彻的用心。
从长平的口中,他知道了一件事,桂州司马梁赞,马服部大军对桂林的压迫完全是一个幌子,真正厉害的杀手是潜伏在南越国西边的楼船将军杨浦,与屯兵桂阳的弓弩将军贺寿。
皇帝已经准备好开战了,现在就等南越王赵胡最后的答复。
“陛下的准备真是太精妙了,云琅佩服之至。”
听完长平的论述,云琅由衷的赞叹道。
“你们也要去!”
“啊?这不好吧,骑都尉的所有训练都是针对匈奴人的,怎么能去泥泞的南越作战?
这不好!”
“你刚才不是还说陛下的安排很精妙吗?既然精妙,稍微有些差池也无关紧要。”
云琅的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不成,不成,我们现在的重任就是训练,不断地训练,直到可以一日奔袭两百里为止,绝对不能南下的。”
长平冷笑道:“也就是说,别人去南越作战你没有意见,派你们骑都尉去南边作战就不成是吧?”
“当然不是那样的,身为帝国将士,但凡有战事自然应该奋勇向前。
可是,将士请战是一回事,将军能否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南方气候酷热,潮湿多雨,仅仅是这一条就能让一半的骑都尉将士病倒或者折损,这种事不能干。
北方将士干北方的事情,南方的将士干南方的事情,但凡有选择,两者就不能互换。
您要是坚持,可以派去病,我,曹襄,李敢去,反正不能派骑都尉将士们全体开拔,我宁愿他们死在与匈奴作战的战场上,也不能让他们被瘟疫,酷暑折磨死。”
话说完了,云琅就想赶快溜走,这个女人疯了,现在的岭南就是真正的原始世界,南方来的商人能活着抵达长安的不多,不是被华南虎给吃了,就是被鳄鱼拖水里吃了,被熊猫咬死的也不在少数,据说还有好几丈长的巨蟒躲在水沟里等人经过……
当年任嚣带着大秦军队进入岭南,二十万大军到了番禹没经过几场正经的战斗,减员却达到了骇人的三成。
对付烟瘴之地拿着木棒的原住民,用不了多少强悍的武力就能达到目标,只是,大军必须走到那里才成。
“这么说,你其实不同意现在就进军岭南是不是?”长平一把抓住云琅的衣领,不准他离开。
云琅叹息一声道:“拿下岭南做什么用啊?收取赋税?还是那里有丰富的物产?
即便是有,从岭南运回长安的耗损就比那点赋税还多,物产再丰富有什么用?运不回来啊!
春秋吴国当年开凿的邗沟,现在已经被淤泥填平了,即便有水军也不能进入南方,我们连富裕的吴越之地都还没有彻底的稳定,现在就谋求岭南,实在是太急躁了。
让赵胡那些人多经营几年成不成啊?等到南越富裕到了值得我们攻伐,再下手也不迟,干嘛非要现在就办这事?”
长平松开手,缓缓地坐在地图上皱眉道:“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确实不是攻伐南越国的时候。
大汉国的心腹大患是匈奴,只有击败匈奴,我大汉的北方才能稳定,北方再是重中之重啊……“
一个女人忧心国事的样子很可笑,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子,而是因为不论长平如何忧虑,大汉国依旧会根据刘彻的心意运转,她的忧虑对大汉国没有影响,甚至会起反作用。
这些事该卫青去考虑,而不是长平在殚精竭虑,卫青是熟悉骑兵征战之术,却不一定熟悉舟船,更不要去南方作战了。
如果桂州司马梁赞,骁骑将军马服部,楼船将军杨浦,弓弩将军贺寿,取得了南征大捷,并且得到了灭国之功,对卫青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卫青现在一定非常的为难,皇帝将他送上来拜将台,大汉拜将的时候,皇帝是要向自己的臣子施礼的。
这是一桩凡人无法承受的荣耀,如果将军在接受了这样的荣耀之后不能为大汉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恐怖的后果,从韩信,周亚夫乃至梁王起就已经形成了这样的规律,有时候身为大将,活的时间足够长也是一种原罪。
坐在地图上的长平很难过,乌黑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膀上,最后垂在地图上,一只白玉般的脚从袍服下面露出来,显得极为苍白。
云琅知道,她不是在为皇帝的战略担心,而是担心自己的丈夫是不是有足够的事情可以做。
只要大汉国还需要一个智勇双全的统帅征战四方,卫青就一定会荣耀一生,如果大汉国举国生平,国家战略从外敌转换到内政,卫青的日子就会非常的难过。
一个在丈夫登上荣耀巅峰的时候都不能出现在丈夫身边的女人,确实需要好好地伤心一下。
她之所以会全力帮助霍去病组建骑都尉,目的很单纯,就是想给卫青找一些可靠地臂膀,如果霍去病的骑都尉真正成熟了,高处不胜寒的卫青就能少掉很多压力。
如果骑都尉是一支彻底属于皇帝的亲军,那么皇帝就不那么在乎卫青会不会功高盖主。
这也是长平明知道阿娇并不喜欢她,却一定要跟阿娇走的很近的原因所在。
长平不知道以后的历史,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云琅却是知道的,他知道霍去病取得的功绩甚至压过了卫青,他更知道霍去病在刘彻的麾下迟早会成为帝国最璀璨的名将。
所以她觉得长平是在杞人忧天,即便是觉得长平焦躁的快要撕扯开胸膛了,还是坐的四平八稳的。
红袖跟小虫抬进来一个很大的蛋糕,后面跟着曹襄。
曹襄把一瓶子蜂糖都浇在蛋糕上,淡黄色的蛋糕在被蜂糖遮盖了一遍,就似乎活过来了,光华流转。
曹襄分给云琅一个木头叉子,也给了母亲一柄,自己拿了一柄。
不用多说话,三个人就围着蛋糕吃了起来……
从未见过长平流泪,这一次,长平的眼泪滴在蛋糕上,却不溶于蜂糖,稍微一接触就滑落在一边。
蛋糕虽然很大,却极为松软,三个人吃,虽然有些腻,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手里的叉子。
直到最后一口蛋糕吃完,长平的脸上就重新浮现了平日里惯有的高傲之色。
“蛋糕确实好吃,比我昨日吃的味道还要好些,看来厨娘这一次很用心。”
长平取出手帕擦擦狼藉一片的嘴巴,笑眯眯的道,似乎刚才那个痛哭失声的妇人不是她。
云琅笑道:“以前在山门的时候,我的一位师兄就曾经说过,吃甜食能使人感到愉悦,看来这话是真的。”
曹襄膝行几步靠近长平道:“母亲的每一天都应该过的快活,有什么为难事我们这些小儿辈自能应对。”
长平拉着曹襄的手笑道:“我儿说的极是,你们早日成长起来,母亲就能多一日的快活日子。”